長江商報消息 公司資金鏈斷裂，暴露第三方支付監管漏洞
□見習記者饒守春 發自上海
第三方支付平臺似乎正經歷著一場地震，而震源就來自上海暢購企業服務有限公司。
“要不是聽鄰居說這個卡不能用了，我還蒙在鼓里�！�1月15日，在暢購一卡通公司總部，聽到長江商報記者問起暢購卡的事，劉大爺有些氣憤。原來，他購買了兩張該公司面值為1000元的預付卡，如今卻不能使用了。
然而，像劉大爺這樣到公司討說法的市民并非個例。1月14日與15日，長江商報記者兩次來到位于上海虹口區四川北路525號宇航大廈14樓的暢購一卡通公司總部，發現前來登記賠付信息的持卡人絡繹不絕。
1月15日，長江商報記者致電央行上海總部，相關工作人員表示，“將盡量保證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不受損害”。
“第三方支付企業保證金要求嚴格管理，但一些企業往往會將保證金挪作他用，很容易導致資金鏈斷裂�！弊鳛橛锌赡艹蔀槿珖准业归]的第三方支付平臺，有專家表示，上海暢購資金鏈斷裂或引發第三方支付企業破產“多米諾”效應，行業將重新洗牌。
預付卡遭商家設檻購卡者上門討說法
1月15日，上海下著小雨，但年過六旬的劉大爺卻起了個早，由于購買的2000元暢購一卡通不能使用，他準備到上海暢購一卡通公司總部討個說法。
“是來退卡的吧？在那個屋，登個記”。劉大爺剛走進暢購一卡通公司的大門，坐在門口的一位保安用手指著隔壁的一個小房間說道。
順著保安指著的方向，劉大爺發現那里早已坐著六位與他有相同境遇的市民，他們正埋頭寫著什么。
落座后，劉大爺看了一眼大家手中填寫的卡片，才發現自己卡里只有2000元錢實在是有些“幸運”。身邊的一位何姓先生，總共帶來了30張卡，其中面值300元的有7張，剩余的面值都為500元。
“沒想到被騙了，現在根本無法使用�！焙蜗壬鷼鈶嵉貙﹂L江商報記者說，買這些卡，原本是打算用來送人，但卻發現早在去年12月18日該卡在很多地方就不能使用。
“最先在寧波，隨后就在上海還有江蘇、安徽和山東，我拿著卡去消費，人家就說不能用，具體原因也沒跟我講。之前我打過客服電話，但是一直沒有人接，這才自己過來的。沒想到也就是登記一下信息，然后告訴我說等電話�！焙蜗壬f。
何先生所說的“等電話”，是暢購一卡通工作人員告訴他的。一位在場的女性工作人員對長江商報記者表示，現在每天都會有500-600人來，目前公司的情況就是讓每個過來的人登記姓名、身份證號、手機號和持有卡的卡號，然后公司會給他們蓋章和復印，等待下一步的解決辦法。
“我們現在只能這么做，因為主管部門已經介入，統計完信息后，有結果我們再通知大家�！边@位工作人員表示。
而另一位暢購工作人員則表示，“現在什么可能都有，錢也不一定退得回來。”
此外，在暢購一卡通公司總部，長江商報記者發現，在該公司一扇玻璃門上貼著一張《計劃開通商戶明細》，內容為各地可以使用暢購一卡通的商場和便利店。其中，上海三處，寧波五處，無錫、蘇州、昆山和杭州分別只有兩處。
隨后，記者來到上海一家全家便利程家橋路店，看到一位女士正大包小包地往車上裝著從店里購買的東西。這位女士告訴長江商報記者，自己是來消費暢購卡的，“沒想到才花了一半的錢，就不能再刷，只能等明天了”。
原來，暢購一卡通公司從出現資金問題后，雖然上海還有三家便利店能使用暢購卡，但每天都規定了消費額度。該店店員告訴記者，相比前幾天，近來消費額度又減少了。但對于具體的金額，她們均表示未知，“我們就是按照電腦給的額度刷卡，刷完了就不能再用了。”
據記者了解，每當有前來詢問是否能夠刷暢購卡的消費者時，收銀員便會給一張寫有數字的小紙條，上面寫有預約號，一個預約號代表一個人，預約號到了便會通知他們過來消費。
“少的時候，一天只有幾個號過來消費，多時也就是十幾個人。”收銀員說。
而記者注意到，剛離開的那位女士手里，攥著的紙條上寫著“4829”。
傳言紛紛 上海暢購老板跑路？
去年12月中旬，上海暢購一卡通剛爆出資金周轉存在問題時，各種說法甚囂塵上。
有傳言稱，上海暢購老板因去年股市利好，將錢投入股市，但誰知被套牢。還有人稱，其涉及放貸，導致資金鏈出現問題，最終跑路。不過，上述兩種說法均未得到證實。
然而，上海暢購一卡通公司工作人員透露，盡管公司目前陷入困境，但外界傳言的“老板跑路”并不屬實，同時亦拒絕了記者希望采訪老板的請求，并且表示老板不在公司內。不過，宇航大廈一樓的保安告訴記者，暢購一卡通的老板就在14樓公司內，“他每天都會來公司”。
有消息稱，1月6日，央行上海總部發布消息，明確上海暢購公司存在嚴重經營違規造成資金周轉問題，表示將全力追索資金去向，保全資產，恢復商戶結算，但并未聲明其破產。
1月15日，長江商報記者致電央行上�？偛�，負責該事的工作人員向長江商報記者確認了此事，表示事件目前還在進一步處理中，“將盡量保證消費者的合法權益不受損害”。
第三方支付監管存在漏洞 保證金易被挪用和套現
對于出現本次事件的原因，1月15日，中央財經大學中國銀行業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表示，一般而言，第三方支付企業的保證金都有嚴格管理，“客戶資金和自有資金分得很清楚”。
“不過本次上海暢購出現資金鏈斷裂，還是暴露出了在監管上存在一些問題，比如監管不嚴格等。雖然大多數第三方支付企業都很規范，但是這次事件也提示我們應該加強對客戶資金的監管。”郭田勇解釋。
同時，深圳信息職業技術學院教授陳新林1月16日談到，對于第三方支付企業存在的風險，“除了一般技術上的風險外，最主要的是其業務風險和法律風險�！�
“業務風險包括信用風險和資金風險，比如第三方支付機構能不能信守承諾，如何確保其承諾兌現以及資金能不能得到妥善保管等。這在目前來說，雖然出臺了諸多規定，但是在實際中，還是存在一些可操作空間，容易出現保證金被挪用和套現的情況�！标惲中卤硎�。
雖然上海暢購作為第一家出現資金鏈斷裂的第三方支付平臺，但據一位上海市民告訴長江商報記者，早在去年4月，另一家預付卡公司上海共享一卡通公司就因為資金問題破產，老板被抓。
同時，1月9日，中國支付清算協會發布《關于加強預付卡行業風險管理防范業務風險相關事宜的提示》的通知，對其下屬會員進行資金風險提示。
《提示》稱，“近期，部分預付卡機構暴露出經營管理不善、風險防控能力薄弱等問題，有三家獲牌預付卡機構陸續發生風險事件，現對從事預付卡發行與預受理的成員單位作出風險提示�！�
1月16日，長江商報記者在多次聯系中國支付清算協會后，終于獲得答復。協會一位巴姓工作人員告訴記者，因事情發生在內部會員，通知也只是在內部之間傳閱，因此本次上海暢購事件，協會“不方便對外表態”。對于另外兩家出現資金風險事件的企業，該工作人員表示也不便透露。
或引發多米諾骨牌效應 行業重新洗牌
從目前已有的情況看，上海暢購恐成為第三方支付企業弊病暴露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，甚至將導致該領域重新洗牌。
一業內人士表示，在他看來，上海暢購出現資金鏈斷裂情況，其實并不意外。
“由于此前第三方支付服務無進入門檻限制，也沒有嚴格的資質審查，大量的小型支付公司不斷涌現。從2011年央行放開申請支付牌照起，到目前我國第三方支付服務提供商已達到269家。這些機構產品單一，服務模式一致，相互競爭，打價格戰，形成惡性競爭，使得很多都處于虧損狀態�！痹撐蝗耸空f。
同時，他認為2012年后，央行出臺新規，要求購卡需實名制，進一步降低了市場對預付卡等消費卡的需求，導致一些中小型第三方支付企業虧損擴大，“只能另謀出路，可是一些企業路沒走對，就容易造成上海暢購這樣的事件出現。而本次事件后，監管銀行肯定會加強對第三方支付企業保證金的監管”。
鑒于此，上述人士預測，隨著第三方支付企業的競爭越來越大，監管越來越嚴，利潤越來越低，一些中小型第三方支付企業逃不過破產或被兼并的命運，“現在是‘百團大戰’，不久后可能就只是幾家獨大，沒其他人什么事了�！�
不過，在郭田勇看來，上海暢購事件對于整個第三方支付領域來說，并不會有太大影響，“以后還是會正常發展”。
郭田勇表示，第三方支付行業本身就不是暴利行業，單筆交易利潤很低，所以走的路是靠量，“量多才能盈利大”。
“對于以后，一些第三方支付企業發生破產倒閉的事件，其實很正常。在這個領域，出現優勝劣汰，我也很樂意看到。但是在這之前有個前提，就是不能傷害消費者的利益，這一方面又要回到之前講的，監管銀行應該加大對企業保證金的監管�！惫镉陆忉尅�
opinion
按規定，第三方支付企業對保證金管理非常嚴格，但在實際情況中，一些要求不嚴的企業往往會將保證金挪作他用，這樣一旦出現問題，便容易導致企業資金鏈斷裂。
——中央財經大學中國銀行業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
位于上海虹口區四川北路525號宇航大廈14樓的暢購一卡通公司總部。見習記者 饒守春 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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